七月王朝(法語:Monarchie de Juillet)又稱奧爾良王朝是法蘭西王國在1830年至1848年之间的政体。1830年7月27日,法国爆发七月革命,革命持续了三天,波旁复辟期结束,8月9日,七月王朝宣布成立。奥尔良家族的路易-菲利普获得王位,成为新的国王——路易-菲利普一世。奥尔良家族是波旁家族的分支,路易-菲利普一世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弟弟奧爾良公爵菲利普一世的后代,是1814年至1830年间的奥尔良公爵路易-菲利普三世。路易-菲利普一世没有被加冕为“法国国王”,而是登基为“法国人的国王”。他的统治始于1830年的七月革命,结束于1848年的二月革命,之后,法蘭西第二共和國建立。七月王朝只有一位国王,它标志着法蘭西王國的终结。在它之前,波旁复辟在1814年至1830年间建立了被称为“保守的”君主制度,七月王朝被称为“自由的”,它的国王不得不放弃以君權神授說为基础的君主专制制度(绝对专制制度)。
与此同时,政府将所有正统派的同情者从行政机构清除,因为他们拒绝向新政权和统治者宣誓,并且用七月革命的新人替换他们,这释放出一个信号:一场抢位子的比赛开始了。在内政部,基佐更换了整个省级行政机构和大城市的市长。在司法部,杜邦·德勒尔(Dupont de l'Eure)在其秘书长梅里卢(Mérilhou)的协助下,更换了大部分检察长。在军队,仍然忠于查理十世的布尔蒙(Bourmont)在阿尔及尔被克洛泽尔替换。军区的指挥官、大使、全权公使和最高行政法院的半数成员也被更换。在众议院,大约四分之一的席位(119席)在10月面临改选,那些辞职、拒绝宣誓或是被任命为公职人员的正统派众议员有责任再次参加竞选。这次改选是新政权的一场胜利,也是正统派的一场溃败。
这次官员和行政人员的更换,最值得注意的是那些曾经为第一帝国工作的人,他们在第二次波旁复辟时被撤职,现在又重返政府部门。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尽管选举的权力有所扩大,但精英阶层并没有什么变化,正如美国历史学家大卫·平克尼(David H. Pinkney)所强调的那样:革命之后,“土地所有者、公务员阶层和自由职业者还跟在第一帝国和波旁复辟时期一样,继续在国家的重要职位上占据着主导地位。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认为革命并没有开创什么‘大资产阶级’的新制度”。法国法律史学家盖伊·安托内蒂(Guy Antonetti)进一步指出,波旁复辟和七月王朝最大的区别,“并不在于一个社会群体取代了另一个社会群体,而在于同一个社会群体中,赞同1789年精神的人取代了敌视1789年精神的人:社会关系上相似,意识形态上不同。1830年只是同一阵营内帮派的改变,而不是阵营的改变”。
通过并颁布了一些法律,这些法律废止了波旁复辟时期不受欢迎的措施。废除了1816年的大赦法,这项法律流放参与判处路易十六死刑的人,但第4条除外,第4条驱逐波拿巴家族的成员。8月15日,圣热纳维耶芙教堂再一次被取消了它的天主教用途,并以先贤祠的名字获得了新的使命:它成为崇敬法国荣誉的世俗殿堂。一系列的预算紧缩打击了天主教会,同时,10月11日废除了1825年的《亵渎法》(《Loi sur le sacrilège》),这项法律规定,亵渎祝圣过的饼,将被处以死刑。
这一事件显示出国民自卫军的重要性,这是政府为确保公共秩序可以依靠的唯一力量,另外,也暴露出将其交到并不可靠的拉法叶手中所存在的风险。很快,趁着一次重组的时机,拉法叶被迫辞职,这也导致司法部长杜邦·德勒尔离开了政府。另一方面,为了避免依赖单一的军事力量,路易-菲利普委托战争部长苏尔特元帅立即重组作战部队。从1831年2月起,苏尔特向众议院提交了他的计划,涉及到增加军队的兵力、消除过剩的军官、确保武器和弹药的供应。他使《1831年3月9日法》(Loi du 9 mars 1831)获得了通过,这项法律创建了外籍兵团,这是一系列重大军事改革的第一步。
与此同时,在运动党的诉求下,政府实施了多项改革,这些改革早已被写入《1830年宪章》第69条:关于市议会的《1831年3月21日法》(Loi du 21 mars 1831)重建了选举原则,大幅地扩大了选民基础——3260万居民中有2到3百万选民,这是立法选举选民人数的十倍;《1831年3月22日法》(Loi du 22 mars 1831)重组了国民自卫军;经过两个月议会辩论才通过的《1831年4月19日法》(Loi du 19 avril 1831),将取得选举权的纳税额从300法郎直接税降低为200法郎,将取得被选举权的纳税额从1000法郎直接税降低为500法郎。选民数量从不到10万增加到16万6千。通过选举,每170名法国人中就有1人参与到政治生活中。
1831年2月14日和15日的骚乱
1831年2月14日和15日,巴黎发生了骚乱,这次骚乱最终导致了内阁的倒台。骚乱起源于14日正统派为纪念贝里公爵(Duc de Berry)在圣日耳曼奥塞尔教堂举行的弥撒。这场宗教仪式实际上变得明显带有政治性,变成一场支持尚博伯爵的示威。革命者把这视为不能容忍的挑衅行为,他们冲进教堂对正统派进行了洗劫。第二天,人群再次劫掠了巴黎大主教府,随后又抢劫了多座教堂。巴黎大主教府在七月革命时已经遭到破坏,这一次被彻底摧毁。这场骚乱蔓延到外省,多个城市的神学院和主教府遭到抢劫。
为了缓和局势,在王长子的支持下,拉菲特向国王提出了一个奇怪的建议:去掉国玺上的百合花。路易-菲利普企图回避,但他最终还是签署了《1831年2月16日法令》(Ordonnance du 12 mars 1831),这项法令将国玺上奥尔良家族的纹章换成一枚新的盾形纹章,纹章上是一本打开的书,上面写着“1830年宪章”几个字。随后还要把国王马车上、政府建筑物上、以及其他的百合花饰刮掉。路易-菲利普非常克制,违心地满足了这些要求,但对拉菲特来说,却是一场皮洛士式的胜利:从这一天起,国王决心尽快摆脱拉菲特。
总之,动乱升级本身就是对运动党自由放任政策的一次诘难。在众议院,2月19日,基佐感到愤慨,在所有中间派议员的强烈支持下,他挑动拉菲特解散众议院并重新选举。作为总理,拉菲特接受了这样的挑战,但是,解散众议院是国王才有的特权,路易-菲利普还想再拖延几天。在此期间,在蒙塔利韦的要求下,塞纳省省长巴罗被塔耶皮耶·德邦迪(Taillepied de Bondy)取代,而维维安·德古贝尔(Vivien de Goubert)接替了巴黎警察局局长波德。巴黎的街头,混乱仍在持续。一切都可以当作闹事和示威的借口。更重要的是,经济形势不景气。
1831年3月14日,反对派的报纸发起了一场捐款活动,用于创建一个全国性的协会,旨在对抗波旁家族的返回以及可能出现的外国入侵。这个协会得到了所有著名左派人士的赞助,像拉法叶、杜邦·德勒尔、拉马克(Lamarque)和巴罗,并且没多久就在外省建立了地方组织形成网络。佩里埃向省长发出通函,禁止国家公职人员(公务员、军人、法官)加入该协会。佩里埃指出,该协会声称捍卫革命和国家领土,实则充当了国家的敌人,因为它含蓄地指责国家没有履行职责。4月初,政府着手将一些知名人物撤职,轰动一时:奥迪隆·巴罗在最高行政法院的职务被解除,拉马克将军的军事指挥权被撤销,梅斯市市长让-巴蒂斯特·布硕特(Jean-Baptiste Bouchotte)被撤职,都像国王的侍从官德拉博尔德侯爵(Alexandre de Laborde)一样被撤职了。反对派讥讽道:从此以后,我们谈论的不再是“一个由共和制度环绕、平民的王位”, 而是“一个由共和撤职环绕、空论派[7]的王位”。
按照1831年4月19日的新选举法,大选顺利结束,没有发生意外。结果令路易-菲利普和卡西米尔·佩里埃感到失望:几乎一半的众议员是新当选的,没有人知道将来他们会如何投票。7月23日,国王开启了新一届议会会期;路易-菲利普在御前演讲中进一步阐述了卡西米尔·佩里埃政府的纲领:对内要严格执行宪章,对外要严格捍卫法国的利益和独立。参众两院于7月25日举行了首次会议。8月1日,官方候选人吉罗·德兰(Girod de l'Ain)击败拉菲特成为众议院议长,而卡西米尔·佩里埃,考虑到他的多数席位不够明显,立即提交了辞呈。
众议院在讨论回应御前演讲的祝词时,引发了关于波兰问题的激烈辩论,一些议员在比尼翁男爵(Louis Pierre Édouard Bignon)的带领下想推动法国进行干预,就像准备对比利时进行军事干预那样。卡西米尔·佩里埃强烈抵制并赢得辩论:在给国王的祝词中,对于波兰问题将仅限于含糊的套话。对政府来说,这是一次明确的胜利,它使“抵抗党”重新回到轨道上。
屈从于主流意见,卡西米尔·佩里埃使一项旨在废除贵族院席位继承权的法律草案在众议院获得通过,这也是左派多年来的要求。在几场议会大战之后,他还成功地使《1832年3月2日法》(Loi du 2 mars 1832)获得通过,这是一项关于王室经费的法律,该项法律决定,每年的王室经费总额为一千二百万法郎,另外还要给王长子一百万法郎。司法部长巴特(Félix Barthe)最终将他的名字同七月王朝时期一座立法上的丰碑连结在一起:《1832年4月28日法》(Loi du 28 avril 1832),该项法律修改了《刑法典》和《刑事诉讼法典》。
霍乱同样袭击了王室成员——阿德莱德夫人(Adélaïde d'Orléans)患病——和政坛人物——阿尔古和基佐也被感染。卡西米尔·佩里埃在4月1日同奥尔良公爵看望主宫医院(Hôtel-Dieu de Paris)的病人后染病。他不得不卧床休息,继而病情恶化,停止履行其内政部长职务。在经过长期的痛苦后,他于1832年5月16日去世。
事实上,政权受到了各方面的攻击:正统派方面,贝里公爵夫人(Duchesse de Berry)企图在1832年春天煽动普罗旺斯和旺代暴动,不过行动很快就搁浅了;共和派方面,1832年6月5日,他们借拉马克将军葬礼之机在巴黎掀起六月革命,拉马克将军是一位共和派的领袖,也是因霍乱而死。当权者反应强硬,作战部队和国民自卫军——主要是国民自卫军——始终忠于政府,穆通将军可以对暴乱进行残酷的镇压,在两个战场共造成800人伤亡。
新的内政部长梯也爾自1832年11月7日在南特捉住贝里公爵夫人名声大噪,而贝里公爵夫人被关进布莱伊城堡(Citadelle de Blaye)。在布莱伊,关押中的贝里公爵夫人生下一个女儿,她声明,孩子的父亲是卢凯西-帕里伯爵(Hector Lucchesi-Palli),他们已于1831年底在罗马秘密结婚。1833年6月8日,她被驱逐到意大利。
政府已决定,通过《1834年4月10日法》(Loi du 10 avril 1834),对未经授权的协会进行更严厉的打压,为的是遏制最重要的共和派协会——人权联盟(Société des droits de l'homme)。而就在4月9日,贵族院对该文本进行最后表决的那一天,第二次里昂丝绸工人暴动爆发了。内政部长梯也爾将里昂丢给了起义者,并于4月13日再次夺回,造成双方各有100至200人死亡。
梯也尔已经预料到首都的骚乱,他在巴黎集结了4万人,国王在4月10日对他们进行了检阅。作为预防措施,梯也尔逮捕了150名人权联盟的重要头目,并且关闭了它的喉舌——那份充满敌意的《论坛报》(La Tribune des départements)。无论如何,4月13日晚,政府开始设置路障。在部队指挥官比若将军的陪同下,梯也尔亲自指挥了所谓维持秩序的行动。镇压是残酷的。由于遭到了唐斯诺南街12号射出的子弹袭击,军队向这栋房子发起进攻;所有的居住者——男人、女人、孩子、老人——都被军人用刺刀杀害,奥诺雷·杜米埃那幅著名的石版画使这次屠杀永远被人们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