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纪念半美元(英語:Stone Mountain Memorial half dollar)是费城铸币局1925年生产的银质50美分硬币,发行主旨是代表石山邦联纪念碑协会为亚特兰大附近的石山纪念馆建设筹资。银币由雕塑家格特森·博格勒姆设计,正面是邦联将领罗伯特·李和石墙杰克森的肖像,背面还有铭文“纪念南方将士的勇猛.”。纪念币起初的发行目的还包括纪念当时去世不久的沃伦·盖玛利尔·哈定总统,但最终成币上没有同他有关的内容。
1914年,《亚特兰大乔治亚人报》(Atlanta Georgian)编辑约翰·坦伯·格雷夫斯(John Temple Graves)发文,建议在石山为美利坚联盟国将领罗伯特·李修建纪念碑,“让我们的邦联英雄可以从这片神迹般的隆起上从容地看待历史,直面未来[3]!”亚特兰大律师威廉·特雷尔(William H. Terrell)认为北方已经花了数百万美元为北军将士修筑纪念碑,但南方却没有给予邦联英雄充分尊重,所以他也呼吁建立邦联英雄纪念馆。海伦·普莱恩(Helen Plane,1829–1925)在内战爆发前是亚特兰大有名的美女,她的丈夫在1862年的安蒂特姆战役中战死,从此普莱恩就开始积极奔走,呼吁维护和纪念南方军人的荣誉。[4]
1915年上映的电影《一个国家的诞生》在美国南部激起更多纪念邦联的呼声[5]。身为乔治亚州邦联之女联合会终身名誉主席的普莱恩恳请博格勒姆在石山上雕刻出李将军的形象。石山计划起初只是邦联之女联合会的奋斗目标[4][6],官员的初步设想是打造长、宽均为6.1米的纪念碑立到石山上。据称博格勒姆对这样的计划不以为然,称这就像“在谷仓上贴张邮票”。他的提议是创造更加巨大的雕塑,高61米,长400米,为此还在自己位于康涅狄格州斯坦福的工作室制订好计划。[7]博格勒姆的设想包含巨大的邦联陆军群像雕塑,其中包括炮兵、步兵和65名邦联将领,每个南方州的州长可以提名五人[6]。1917年,石山邦联纪念碑协会成立,主旨是为石山的巨型雕塑宣传并筹集资金[8]。业主塞缪尔·H·维纳布尔(Samuel H. Venable)及家人同意把石山改建成纪念碑,条件是整个工程必须在12年内完成,否则他们就会收回所有产权。1916年5月,纪念碑雕刻工作正式揭幕[7],次年因美国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战,项目前期工作随即中断[9]。
事实证明,整项工程耗资巨大,纪念碑协会到1923后11月时已经决定通过发行纪念币来筹资。要达成这一目标,协会需获得国会授权以面值买下所有纪念币,再加价向公众出售。[7]最初提出发行纪念币的人身份尚有争议,纪念碑协会执行秘书长丹尼尔·W·韦伯(Daniel W. Webb)自称是在家里发现一枚阿拉巴马州百年纪念半美元后想到这个办法。记者哈里·史迪威·爱德华兹(Harry Stillwell Edwards)也有类似说法,并因此得到协会奖励。[7]
1923年11月16日,爱德华兹致信卡尔文·柯立芝总统(前总统沃伦·盖玛利尔·哈定此时刚刚去世)的秘书巴斯科姆·斯伦普(Bascom Slemp)。经过安排,爱德华兹得以同柯立芝总统面谈,一同与会的还有纪念碑协会主席、亚特兰大律师霍林斯·兰多夫(Hollins N. Randolph,他还是前总统托马斯·杰斐逊的直系后代)和博格勒姆。[12][13]经过会晤,总统同意支持通过法案授权发行石山纪念币[7]。
据博格勒姆事后回忆,纪念碑协会当初请他给首都人士写信主要是看中他在柯立芝领导的共和党政府中的人脉[14]。他还曾给颇有影响的马萨诸塞州共和党联邦参议员亨利·卡伯特·洛奇写信,敦促对方支持石山纪念币授权法案,这封信显然发挥出实效,1923年下半年,犹他州联邦参议员里德·斯穆特(Reed Smoot)和宾夕法尼亚州联邦众议员路易斯·托马斯·麦克法登(Louis Thomas McFadden)都在洛奇的影响下分别向参议院和众议院递交法案,建议发行石山纪念半美元。麦克法登之后表示,他是因为同博格勒姆是朋友才在议会引荐法案。如果硬币只是纪念南方人士,那么有可能招来其他立场派系的反对,为此法案中加入字句,称新版纪念币还旨在纪念当时去世不久的前总统哈定(俄亥俄州人),因为石山雕塑就是在他任内再度启动。1924年3月6日,法案在众议院获一致首肯通过,五天后经参议院批准,再于3月17日由柯立芝总统签字生效。[15][16]法案中授权发行纪念币的文段中这样写道:
从法案通过到1924年5月底,博格勒姆先是忙于设计儿童创始人卷轴奖章,然后再开始设计石山纪念半美元。儿童创始人卷轴奖章是向未满18岁的儿童提供,只要他们为石山的纪念碑赞助一美元即可获得。博格勒姆肯定小幅调整过纪念碑的设计,杰克森在奖章上的姿势同纪念币有差异。[18]博格勒姆制作的模型与最终发行的纪念币不同,上面显示出戴维斯所骑马的前半身,戴维斯本人的面部并未出现,背景中则是行军的战士[19]。设计师还同财政部长安德鲁·W·梅隆面谈,梅隆询问为什么格言“IN GOD WE TRUST”(“我们相信上帝”)会放在李将军头部正上方,博格勒姆回应称,这句话是向美利坚联盟国的信念致敬。梅隆接下来又问,硬币正面的13颗星星代表什么,博格勒姆称这是梅森-迪克森线北侧的州,可以认为这些州代表最初组成联邦的13个殖民地。梅隆听到这些解释后笑了起来,然后初步表态批准设计方案。[20]7月2日,梅隆将设计图案呈交柯立芝总统,然后再转交美国美术委员会提供建议[18]。
据钱币学家威廉·海德(William D. Hyder)和R·W·科尔伯特(R.W. Colbert)记载,“即便是用客气一点的话来讲,喜怒无常的博格勒姆也把几乎所有同他合作的人都得罪了[8]。”在两人看来,雕塑家因在艺术领域颇受青睐而变得傲慢,但他的设计方案却在美术委员会碰了钉子[18]。收到设计方案八天后,美术委员会委员、雕塑家兼野牛镍币的设计者詹姆斯·厄尔·弗雷泽(James Earle Fraser)就表态否决博格勒姆的初步方案。纪念币背面的铭文包含向哈定致敬的内容,但弗雷泽觉得这样的文字毫无艺术美感。8月14日,博格勒姆又递交第二套方案,但同样遭拒,委员会批评设计方案似乎不是专为半美元制作,而是另一个更大设计图案的组成部分。博格勒姆觉得这都是些“愚蠢至极的建议”,本打算无视,但纪念碑协会要求他必须完成硬币设计,否则就要叫他卷铺盖走人。设计师本来担心背面内容太过拥挤,打算去掉老鹰,[21]但由于柯立芝总统不喜欢铭文中提及哈定的部分,因此这些文字省去后又多出部分空间,老鹰也得以保留[22]。1924年10月10日,弗雷泽终于批准设计方案[23],博格勒姆前后制作的石膏模型有九套之多[20]。
1924年1月19日,纪念碑协会在李生日当天为已经完成的将军头像揭幕,但只过了几个月,协会同博格勒姆的关系就已变得十分紧张。之前设计奖章存在的技术问题、巨型雕像创作过程中的磨擦,以及共和党人博格勒姆和民主党人兰多夫之间的政治分歧,共同导致两人逐渐势同水火。博格勒姆、维纳布尔和兰多夫各自支持不同人选出任三K党的全国领导人。[33]设计师和协会相互指责,都称对方贪污款项,博格勒姆还提议由他组建财团从铸币局买下半美元纪念币,再将销售所得利润直接投入工程开销。兰多夫觉得这样的建议实在荒谬,如果得到满足,雕塑家就可以“在山上爱刻啥就刻啥”。[24]博格勒姆则指控兰多夫把项目捐款当成私房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5]。这些纠纷逐渐为外界所知,纪念碑协会于1925年2月解雇博格勒姆[33]。兰多夫称,博格勒姆被炒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设计半美元所花时间实在太长,达七个月,据他所说,任何有真本事的艺术家都可以在三个星期内完成这项工作。对于协会主席的说法,海德和科尔伯特有不同意见,两人指出,历史上极少有纪念币是在短短三周内设计完成。[18]兰多夫还指控设计师故意拖延进度,存心要让协会难堪[34]。戴维·弗里曼(David B. Freeman)对此表示,虽然博格勒姆同协会存在多处冲突,但实际上却是这种纪念币为他在石山的工作划上句点[35]。
纪念碑协会聘请奥古斯塔斯·卢克曼(Augustus H. Lukeman)接替博格勒姆的位置[39],博格勒姆在石山的所有工作成果最终都没有保留下来[40]。不过,同雕塑家之间的争端并不妨碍半美元的继续推广,协会还请来纽约公关哈维·希尔(Harvey Hill)为纪念币造势[16]。纪念碑协会希望借将首枚纪念币呈交柯立芝总统之机抵销负面消息的不良影响,但白宫方面没有同意这份请求,称“正式的呈交活动不会有任何好处[41]。”石山纪念半美元于1925年7月3日开始正式发售(但也有部分硬币早在5月就已开始展示)[22],单价一美元[16]。纪念币被送往全美各地的约3000家联邦储备银行,以纪念碑协会的名义销售[32]。南方白人称颂硬币是分裂主义达成和解的象征,联邦政府最终还是对邦联的遗志顶礼膜拜[42]。
虽然志愿者的热情对于收获行动而言至关重要,但高层人士却并不是无偿投入,州级负责人的付出有薪金和提成补偿。南卡罗莱纳州众议院书记员J·W·吉布斯(J.W. Gibbes)获聘担任该州分会的执行董事,承诺售出10万枚半美元后,他在1926年拿到近3500美元薪金和提成奖励。南方各地的志愿者组织商务午餐会销售硬币,邦联之女联合会驻各地分会成批购买纪念币作为礼物送给还在世的内战老兵。[46]佛罗里达州的销售配额是17万5000枚半美元,每个城镇都有销售任务,大部分地方配额最终都由同济会或扶轮社承担下来[47]。据报导,亚特兰大的N·伯顿·贝斯夫人(Mrs. N. Burton Bass)的销售业绩甚佳,曾在一个下午卖出233枚纪念币。为了奖励卖出大量硬币的邦联之女联合会会员,各地还举办了一系列舞会。但据海德和科尔伯特记载,能有贝斯夫人那样销售佳绩的女性还是很少,许多城镇都难以找出适当人选负责纪念币发售。[48]南方以外地区主要是由协会聘请的三名专业公关人士促销[49]。为保持公众兴趣,协会公布卢克曼的石山项目概念图,其规模比之前博格勒姆的版本要小[50],三名邦联领袖都骑在马背上[5]。虽有一系列宣传活动造势,但硬币销售情况还是不及预期[51]。1925年下半年,协会向北方银行开出优厚条件,每售出一枚半美元可提成七美分,但已无从考证当时是否有银行接受[52]。共和国大军的持续反对令纪念币在北方的销售受阻[53],同时还有相当数量的报社发文批评硬币[54]。
为了推动筹资进展,收获行动的组织者决定在部分硬币上增加戳记后加价出售。这些戳记包括字母和数字,位置和深浅都完全相同,据信是由纪念碑协会加刻。有些硬币上的戳记字母就是州名的缩写,后面加上数字,再送到各城镇拍卖。据吉布斯所述,这些带戳记的半美元在南卡罗莱纳州的价格范围在十至110美元不等,平均达23美元,他还建议硬币拍卖效仿布雷登顿的形式,这里有一枚带戳记的纪念币创下1300美元的价格纪录。[55]各城镇分配的戳记号码全凭抽签决定[56]。另有部分硬币的戳记带有“U.D.C.”(邦联之女联合会英语原名“United Daughters of the Confederacy”的首字母缩写)和州名缩写,之后附上的数字可能代表会员或分会编码。这些纪念币主要用来赠送给值得特别荣誉的会员,如即将离任的主席等。但是,协会解雇博格勒姆之举得罪了邦联之女联合会的许多会员,这些半美元的销量很不理想。纪念碑协会还宣布向邦联退伍老兵之子联合会推销半美元的计划,但后续发展缺乏记载,无法确定有无纪念币是通过这项计划售出。[57]很长一段时间里,收藏家都难以确定戳记“G.L.”和“S.L.”代表的含义。2011年1月,《钱币学家》杂志刊出A·史蒂夫·戴特里特(A. Steve Deitert)的文章,称“G.L.”和“S.L.”是“金领夹”(Gold Lavalier)和“银领夹”(Silver Lavalier)的缩写。这些硬币是送给各县青年女子纪念币销售冠军和亚军的礼物。[58]
由于存量太大,石山纪念半美元的价值同其他美国纪念币相比明显偏低。根据理查德·约曼(Richard S. Yeoman)2014年版的《美国钱币指南手册》(A Guide Book of United States Coins),几乎未流通过(成色分级“AU-50”)的石山纪念半美元价值65美元,如果是接近原始状态的“MS-66”级,则可以达到335美元。[69]
Hyder, William D.; Colbert, R.W. The Selling of the Stone Mountain half dollar. Colorado Springs, Col.: American Numismatic Association (pamphlet with reprint from March 1985 The Numismatist). 1985.
Deitert, A. Steve. Unraveling the mystery of the counterstamped half dollars. The Numismatist (Colorado Springs, Col.: American Numismatic Association). 2011-01: 36–39.
Hale, Grace Elizabeth. Granite stopped time: The Stone Mountain memorial and the representation of white Southern identity. The Georgia Historical Quarterly (Lincoln, Neb.: Georgia Historical Society). Spring 1998, 82 (1): 22–44. JSTOR 40583695.
LaMarre, Tom. The Many Faces of Stone Mountain. Coins (Iola, Wis.: Krause Publications, Inc.). 2002-06: 34–36, 38, 40, 69.